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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他大概是真的受到了伤害,又受到了惊吓。从医院回酒店的一路上都安安静静不说话,刚刚给他洗澡时他乖得出奇,曲着腿坐在浴缸里,任梁如琢为他洗干净身上的细汗和污秽,但一直紧张地抓着梁如琢的手臂。
他出去拿一件浴衣回来,小嫂子浑身是水沥沥拉拉站在浴室门口,惶恐陌生地看着他,抱着毛巾尽量遮挡能挡住的地方,倚靠在门边发抖,睫毛和头发都湿漉漉地挂着透明水珠。
文羚一触碰到床就钻了进去,把自己保护起来,与外界隔绝。
梁如琢只能轻轻敲他的外壳,无论如何也唤不出这只小寄居蟹。
他从背后贴上他,隔着一层薄被轻环在他腹部,掌心敷着被他哥踢出淤青的皮肤,低声哄着他:“夜宵准备了杏仁炸鱼薯条和野生浆果果冻。”都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喜欢吃的东西。
他的声音带有一种独特的醇柔感,担心吓到怀里的小东西,更加放低了嗓音,便会偶尔出现声带黏连的慵懒尾调,他在耳边低声说话就像一杯冰滴咖啡贴着马克杯壁缓慢摇晃。
小嫂子的身体渐渐软化在他怀里,温驯地被他抱着,呼吸也从杂乱无章逐渐恢复秩序。
从他记事起,很少有人这样对他,不论真心假意。
梁如琢问:“他经常打你吗?”
沉默了很久,他才听到了回答:“不算经常。”回答伴随着掌心下再度加快的心跳。
他又问:“你恨他吗?”
小嫂子似乎陷入了沉思,许久才说:“不至于。他帮了我很多。”
只是怕而已,拼命想远离。
“以后离我近一点儿。”梁如琢握住他可以用两根手指轻松环住的手腕,不自觉地鼓励这只小动物往更深的陷阱里走,但陷阱里放置的是要命的竖刺还是一张柔软的床垫,梁如琢自己也不确定,但现在,他想捕捉他。
文羚笑出声,感激地说,谢谢。他的眼睛没有像以往一样闪闪发光,罩着一层疲惫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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