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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闯入黑洞(第2页)

“这点儿酒不算什么,能行!”月亮象把刀,白亮亮挂在树梢上,夜是宁静的,在切切嘈嘈潮起潮落里,不再是渲泻,而是退却的宁静。

李宜忠在厕所里和贾福生人不知鬼未觉完成了心灵契合的交易,掏出阳具,稀里哗啦尿爽了,这才系了裤子,哼着“咚哩个咚,哩个哩哩咚,咚咚哧个哩哩咚……”这是人言还是兽语,已经让人一头雾水,分不清了,他出来时,感觉残流的尿液,正羞羞答答滴在裤子上,他撸了一下软塌塌的阳具,“都是你惹的祸,不怕遭报应?骚气冲天你知不知道?”那是自我陶醉。

贾福生和刘长根跌跌撞撞赶着驴车,出了食堂,只有公社大院才射出残碎的灯光,星星象爆米花在天空中炸裂,狐狸从不远处农田里,发出嗷嗷嗷绵长而悲哭的声音,石板路硌脚,驴蹄子象日本军靴踩搓出来的响声。万家灯火那份温馨,那份从容,千般滋味,从心缝中溢出来,在心河里潺潺流淌,家的滋味,就象丰稔的麦香,揪着人的灵魂在抽搐。

小风乍起,苍蝇下市,蚊子粉墨登场,萤火虫象流星,李宜忠兴意满满,经吴菊描述,王红不食人间烟火,那般超凡,那样脱俗,象一团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烧,夜色可以更苍茫,月色可以更皎洁,他的破旧自行车驮着他,在沙石路上,一路向前,偶尔有搬运站的三轱辘车,突突突象蹦跳的心脏驶过,那种灼热焦糊的柴油味,在风中弥漫,整条路上,看不见人影,象蛇一样向县城延伸,那里灯火璀璨,他知道: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十多里,说远不远,说近又不近,处在尴尬的位置上,但狂野的心,已经按捺不住,迫不及待,狂燥得奔腾的马。

天地间竟然有这样的妙人儿,臆想的笔,在心幕上,尽情勾勒出王红神采飞扬的样子,似曾相识,又陌然不熟,路上什么时候有人丢块大砖,一个大大的趔趄,差点儿让他摔个狗吃屎,“哎,哎哎……不待这样坑人的!”自行车象跳舞,拧了几个弯,从路这边,跑到路那边,算是机中生智抓住一棵手腕粗细的树,算是安全了。

他刚刚惊魂甫定站稳,一辆吉普车就呼啸而来,开出老远,尘土扑过来,吉普叽?一声站住,灯光象把大扫帚,直直射定前方,他还没有看清楚,司机下了车,手电光白亮白亮射住他,他本能用肘挡。

“你他妈找死呀!有你这么骑车的嘛,我要不是反应快,你还有命吗?”

他张张嘴,刚要辩解。

“要是想死,找个没人的地方!你给我记住了!这么大岁数,还想着坑人?”白花花手电光,在他粗糙的黑脸上,象探照灯一样晃来晃去,有羞辱的味道,更有挑衅的意思。

“你想干吗?”

“服了你了,天这么黑,不好好回家睡觉,在黑暗里晃悠个啥?看你这样就不象是好人!”对方年龄不大,却用手点点他,还想说出更难听的话。

“管你什么事?路是你家的?我要怎么骑还向你打报告?人五人六的,烧包样!”他怼了回去。

“找死的货!”对方骂他一句,用手点点他,张大嘴,无可奈何摇着头走了。

李宜忠下了车,把车靠在树上,甩一把汗,这是急躁的结果,双手卡腰,跳起来,“姥姥,你死老子都不会死,我只尝了风花,还有雪月呢,狗日的,诅咒老子,门他妈都没有!咒一咒十年旺!”汽车早已经走远了。他拍拍座垫,重新上车,“出门没看皇历,嗑瓜子,竟能嗑出个臭虫,真他妈晦气!”

公路象条蛇,蜿蜒北上,想想这一天,如此大起大落,才知道不是贾福生有多聪明,而是自己象个笨瓜,欲盖弥彰,只不过自己的说辞太过拙劣。风已经平了,浪已经静了,他仿佛听见杂声远去,看见汹涌澎湃的潮,正在向远处退却。

贾福生只不过是个贪占小便宜的老狐狸,区区四十块钱搞定,这个人虽狡猾,一旦敲定的事,决不会节外生枝,他会帮你把屁股擦得干干净净,连臭味都没有,比水冲都干净。

李宜忠有些后悔太冲动了,是不是要等事情冷冷皮,再到城北去逍遥,太急功近利,让他感到有些飘,感到极度的恐惧,前面是苍茫的,后面是迷茫的,我这是要干什么?象鸡勒,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他前看看,再后看看,进退两难,也罢,箭在弦上,他奋力爬上自行车,一路上弯弯曲曲,向北进发。

昏暗的灯光下,早已经没有了白天的喧嚣,窄窄的油腻的巷子里,象一口枯井,深得让人不敢踏进去,附生在墙上的植物,在风中象软软的手在招摇,从自行车上下来,他握着自行车把,贼眉鼠眼向里看,心已经热切起来,半路上的七上八下,早已经一点点,象沙粒撒在路上,偶尔有人经过,并不看他一眼,径自走进去,“哎~……”他想打听一下,怎么去八角楼,甚至是修车施仁德,可是那个人头不回。

他一边往里走,象踩在薄冰上,一边心花开始怒放起来,王红,你这个撩人心魂断人肠的小婊子,狐狸精,你把我深更半夜勾到这儿,看老子今夜怎么收拾你!石板路,磨砾出平滑,推着车往里走,心里发毛,发颤,直打滚,我的个乖乖棍,这条巷子这么冷僻,这么幽深,蛐蛐趴在绿色植物中哼唱,惬意且悠闲,有个妇人,端着水盆出来泼水,“哎,你好!请问,施仁德修车铺怎么走?”

“你问谁?施仁德?我们这儿没这号猪狗不如的东西!早死了,骨头早他妈上黄锈了,去地下找阎王爷吧!叭!”水就冲着他泼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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