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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始对着铜镜练习冷笑,学着南靖海公主那副端庄得体的模样,却总在嘴角勾起时忍不住皱眉 —— 真难看,不如她自己哭哭闹闹来得痛快。可转念想到辞凤阙对着那副笑脸时温和的眼神,又猛地把铜镜扣在案上。
安分?她试过的。
前几日蓝玉来送点心,她甚至学着南靖海公主的语气,轻声问了句 “城主近日安好”。蓝玉愣了愣,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低头道 “城主一切安好”。可那句 “安好” 里,藏着多少与她无关的热闹,她听得清清楚楚。
那天晚上,她把案上的书全扔在了地上。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在这里学着懂事,而那个女人却能理所当然地站在他身边?凭什么她的思念要藏在心里发霉,而那个女人能日日对着他笑?
指尖掐进掌心,那点被木刺扎出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红蕖盯着窗纸上自己的影子,突然笑了 ——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大概是真的疯了。明明知道冲动会惹他生气,明明答应过要安分,可只要一想到南靖海公主的脸,想到她可能正挽着辞凤阙的胳膊说话,心里那团火就烧得她坐立难安。
她就知道,只要那个女人在这里,自己这股疯劲,迟早要再次发作。
辞凤阙站在观星台的青铜鹤灯下,指尖捏着那枚从红蕖窗下捡来的纸团。纸上用炭笔涂着个歪歪扭扭的人脸,眉眼间的冷峭倒有几分像他,只是嘴角被画得往下撇,活脱脱一副被气狠了的模样。
他指尖微顿,将纸团揉得更紧,直到边缘的纸屑嵌进掌心。
已有二十余日没去看她了。
不是不想。
昨夜处理完密函,已是三更。他站在通往她院子的回廊尽头,青紫色衣袍被夜露浸得发沉,他在院子里踟蹰了片刻,终究没去看红蕖
自己究竟在怕什么。
怕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像淬了火的琉璃,亮得能灼穿他所有的伪装。怕她仰着头问 “为什么她能待在你书房”,怕她红着眼眶数 “你二十多天没来看我”,怕她那些连珠炮似的质问 —— 他不是答不上来,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应付。
一种莫名的倦意袭上眉心,辞凤阙忽然觉得有些乏了 ——暗殿里的血凤雏鸟虽暂用南靖湖公主的血吊着命,却始终躁动不安,那血性里的戾气与圣物相冲,需得他时时以灵力调和,稍有差池便会伤及根本。南靖湖的水脉异动本就与血凤虚弱有关,公主随行既是筹码也是隐患,他得时刻盯着,防着南靖湖那边借故生事。更要紧的是他于南镜海查到先皇暴毙的蛛丝马迹,那未必是意外,背后牵扯的势力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便会掀起滔天巨浪。
或许,让她在院子里再静些日子也好。至少,不必听见他语气里那点藏不住的不耐。否则必然……又是一场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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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日傍晚,红蕖正对镜描眉,院外忽然传来杂乱脚步声。窗纸被风掀起一角,她猛地抬头,心脏骤然缩紧 ——
辞凤阙被南靖海公主半扶半搀着走来,青紫色衣袍从腰腹往下洇着深色血迹,脸色白如宣纸,连唇色都褪尽了。公主月白裙裾沾着血点,扶着他胳膊的手紧得发白,絮絮叨叨:“凤阙,再撑撑,医者就到…… 都怪我,若不是我非要去看血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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