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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凌远同样有些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玩笑道:“倒少见你这般激动。往日里这样的话该是我说的。”
玄天承这时已恢复了平静,闷了口酒,说道:“我只是觉得可笑。叶相和夫人一生为社稷殚精竭虑,却落得如此悲凉。”
苏凌远给他续上酒,心中却也涤荡起万般思绪。
那个被千夫所指的,世人传言盗取兵符劫走小殿下的楚国夫人江翊宁,最后是在一个山崖之上,以万箭穿心的姿势力竭死去。
当刚刚出狱的苏凌远不顾满是刑伤的身体率领军队赶到时,楚国夫人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见到他来,江翊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致明……你来了啊。”
“师父!”在狱中饱受折磨也未吭过一声的少年,此时泪流满面,在黑夜中屈膝跪了下去,沉沉顿首,眼眸猩红,“您撑住,我带您去留仙谷,求先生救您!”
“不……我……大限将至……快去救你妹妹……”楚国夫人却只是摇了摇头,在痛苦中勉力中说着话,“他们……不会放过小殿下!他们要的更多!”
“不,不会的,先生一定能救您……”少年狠狠抹了把脸,想要抱起师父。可透胸而过的十几支尖利的箭头让他一时无法下手,只好先给师父喂下了保命丹,接着查看脉象,准备输送灵力为师父续命。
可一摸脉象却是骇然。师父全身筋脉却好像在数日之前就被人寸寸震断了!少年颓然地问:“怎么会这样……是谁做的?当今世上,还有谁能够伤到您?”
“致明,别费力了……”江翊宁偏头吐了口血,似乎是被血沫哽住,声音越来越哑,又似乎因为用了力气,反倒清晰起来,“你听我说,他们带着小殿下,往益州方向去了。你快去追……不然,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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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凌远含泪点头,却是拔剑用巧劲削断了箭头,将她轻轻抱了起来。
“傻孩子……”江翊宁看着他带伤却坚毅的脸颊,有些无奈,“你这样……要怎么和你的下属解释?”
苏凌远通红着眼睛,身形挺拔且坚定:“师父不曾叛国,无需解释。”他默了一瞬,声音哽咽地喃喃,“若早知是这般可笑可耻的‘昭雪’,我不如继续在天牢呆着。”
“胡说……”江翊宁呵道,却因为已经力竭,只有气声。她定定看着他,目光带着决绝,“将我,以反贼之身带回上京……”
“欺师灭祖之事,恕弟子不能从命!”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句话。他当然明白师父的苦心,两年身陷囹圄,他怎会还不明白?可是他不甘!天理昭然,怎容得魑魅横行黑白颠倒?他忍不住又流下泪来,咬牙道:“师父,我带你下山,您一定要撑住!”一边竭尽全力输送灵力为她保护心脉。
他明知会引火烧身,可那又如何?他已在天牢受尽折磨,大不了再回去呆着!
可他没想到,师父竟然伤重至此!即便服下了保命丹,即便他一直在输送灵力,师父还是在半路便断了气。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封印……第四碎片被夺去……一定要拿回来……阿臻……一定要找到阿臻啊……”
八年过去,他还是记得自己那一刻的绝望,抱着师父逐渐冷硬的身体,跪倒在半山坡上,却因为身后不远处等着他的大军,不敢放声大哭,只是浑身剧烈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