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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铁笛压空来,水宫忽动龙孙怒。
掀起波涛似雪山,玉龙鼓鬣满山间。
滕六郎君骑海马,飘如白练逍遥者。
忽惊壮士酣舞剑,冲破寒威如激电。
那知道喧喧鹅鹳乱军声,李愬雄师袭蔡城张信与文武各官,行酒数巡之后,命卷起重帘,四周一望,但见楼台城郭,都是镂晶琢玉的一般。平沙之上,纷纷滚滚,无异梅花乱舞。海面上雪浪翻腾,真个有千百条玉龙争斗。阁外的寒林枯木,就是三岛的珠树琪葩,也没有这样光辉皎洁,端的好个海天雪景。谷允大呼道:“饮酒寂寞,小将舞剑侑觞何如?”即立起来拽扎好袍袖,掣剑在手,先缓后疾,踊跃盘施,飕飕有声,不啻万道霜飞,千行电激。诸将皆喝采,张信亦赞了几句。独有卫青嘿然,手斟一大觥奉与张信道:“小将非敢阻兴,愿且商议军机。”张信道:“都挥之言甚是。”谷允想,这句话明明嫌着他舞剑,即掷剑厉声道:“向来原是总戎要守,若依小将,这乌合的草寇,何难一鼓擒下。卫将军不喜舞剑就罢,谁不知道军事为重,说这样燥皮的话!”卫青道:“谷将军有所不知:昨夜小将去劫寨时,见他联络着七个寨栅,有似药师六花,孔明八阵,击其前寨,后寨已应,只因兵少未获全胜。况且假称建文为名,煽惑人心,正不是草寇作为。”谷允不待说完,便嚷道:“不是草寇,到是个真命天子不成?”
张信便喝道:“毋得妄言!愿闻都挥妙策,同心破寇。”卫青道:“登州僻在海隅,青、莱已被贼据,四面全无救援,须得三面夹攻。小将满家峒之兵袭其背,发胶州卫之兵攻其胁,元戎督率诸将击其前,克日齐举,方可奏绩。”张信道:“我差官调汝,就是此计。昨报满家峒已失了,为之奈何?”卫青大惊道:“这是我的汛地,还了得!小将只今就去夺龋”张信道:“如此大雪,天已晚了,军士也难走,不如白日去的为是。”谷允遂接口道:“卫将军暂留,看我明日出战,斩他几个贼将,然后去复满家峒寨。只怕这班贼,都站不稳了。”众文武官皆齐声挽留,卫青便议:“谷将军久随今上用兵,身经百战,自非戏言。杀他一阵,则军声大振,小将借此恢复,亦有破竹之易。只要成功以报国家,不争此一夜。”卫青本意要去,反因谷允口出大言,要看他本事,到就住下。依旧入席饮酒,至更余各散。
张信又发下令箭,传谕各门守城军士更番巡逻提备,方回帅府。独自在炕上假寐,打算战未必胜,孤城难守,要与道告急表章,从海道至京求救,腹内打个草稿,神思昏沉,朦胧睡去。顿听得号炮三响,呐喊震天,这一惊不小,连忙起来,还道是部下内变,随传家将登屋瞰望。时已雪止云收,一天明月,但见满城都是裹红巾的将士。张信着了急,率领数骑冲出帅府,教投卫将军处。正遇着瞿雕儿,一槍刺下马来活捉了。刘超挥起大刀,把这几员家将连人带马砍翻,杀人帅府。署内林中柱,方巾阔服,抢将出来,大声喊说:“我是处馆的南方人。”刘超命军士拿下。卜克已从后门杀向前来,一家大小,不留半个。卜克占住帅府,刘超即杀向游击谷允衙门去,早有小皂旗将谷允赤条条的绑缚解来了。就找至卫青公馆,直至东门,杀进去时,寂无一人。原来卫青回去,又暖酒与将士同饮,尚未睡觉,听见炮响,就说:“不好了,此李愬袭蔡州之故智也。”如飞上马,军土报说城池已破,情知不济,率领部下数百人,竟出水城,浮海而去。
那时天已黎明,军师进城,传令招降,早见街道上尺余的雪,都被热血浸入,冻结成片,竟是下了一天的绛雪,死尸堆叠,哭声震地。随到帅府坐下,诸将皆来献功。凡生擒的贼将,军师点验过,钉人死囚牢,候请旨行刑。随责问众将:“何得故纵部曲,妄杀良民?”刘超、瞿雕儿躬身禀道:“小将等适已问明,只因张信将城外迁入的百姓都给兵器,充作行伍,他们乱窜逃走,黑夜莫辨,以致尽遭杀戮。若是闭户在家的,谁敢去问他。”军师嗟叹了一‘回,即命出榜安抚百姓,一面检点府库钱粮,散给被杀之家。其合城大小文武官弁,尽在劫中。点视各将佐,单不见了朱飞虎。即命四下找寻。
且住,你道军马是怎样进城的?就是吕军师在数日前,令军士各缝布袋出装沙土,为爬城之具,伐林木来编筏,为渡濠之用,乘着大雪,即从卫青回城之后,挑选猛将勇士,竟来袭城。城上几个提铃喝号的,尽都跑了,所以如此神速。那朱飞虎是久惯爬城的,堆叠沙土布袋,离城堵口尚距三尺许,一心要夺头功,就把挠钩搭住城堵,奋跃而上。不知雪冻冰滑,挠钩一脱,翻身跌下,昏晕在雪内。军士那里知道,一拥将来,把个有力如虎的身躯,都踹裂了。当下找着死尸,便来回缴将令。军师洒泪道:“虽拔登州,却折了虎将!”命厚礼棺殓,又具牲醪祭奠
,军士莫不感激。仝淳风前禀道:“胶州卫负固未服,不才与胶州姜牧是旧识,愿奉檄文,前去说他归命。”军师大喜。又发令箭二枝,一命董彦杲疾速进兵,攻打胶蚶敌寨;一调宾鸿兵马,进攻宁海卫。淳风又禀:“小可往说,军师又命进兵,恐不免郦生之烹,无补于公也。”军师曰:“此事同而势异。汝若说下胶州,专等他败兵回来,不许人城十彼进退势穷,亦必投降。是一举两得,我岂赚汝哉?”淳风方悟军师妙用,欣然去了。
那胶州知州姓姜名渭,原是苏州太守姚善的从弟,从幼在外家抚育,所以改姓。姚善勤王殉难时,,长子襄游学在兖州,闻了此信,亦即变姓为姜,逃向胶州,认姜渭为父,藏在署内。年方十九,素娴韬略,兼一精一武艺,日夜饮泣,每以不能复仇为耻。在姜渭初意,原要挂冠而去,倒因姚襄报国念切,以此隐忍做这官儿,等个机会。后闻唐月君兵起,姚襄就改名勤王,要去献策军门。姜知州闻是女流,尚在迟疑。高监军初下莱州时,便发檄去提钱粮,又被冷指挥闭关不纳。今又闻知登州信息,叔侄二人商议,正没个头路,忽门上传进名帖来,是故交仝相士。姜知州大喜道:“侄儿之志,成在今日。”忙教请进。
姚襄从屏风后窥那相士,见他昂然正容而言说:“小可旧承老父母错爱,敢于不避斧钺,特来保全此州万姓的性命。即如登州城内,猛将百员,雄兵数万,尚且立时破灭,何况蕞尔之城,止此冷匹夫,济得恁事?老父母如欲尽忠永乐,即斩某首;若肯报效建文,宜速奉表。慎毋犹豫,致令玉石俱焚。”姜牧答道:“下官幼习诗书,颇知名教,岂敢昧心靓颜,以事二君?所以羁留于此土,亦有志也。久知先生献了莱郡,高明自然不爽,请略言举义兴兵之概。”淳风就把审月君志在迎复建文为忠臣义士报仇雪愤的话,并自勤王起至今破登州止,细述一遍。姜渭大悦,即命姚襄出见曰:“是先兄某之长子,在此拱候已久。”淳风道:“当日舍间有司公子,今日老父母署中又有姚公子,足见同心王室。”淳风方出军师檄文,递与姜渭。即令将府库册籍并修表笺,差人先往登州投纳,又附耳授了密计。
不几日,冷指挥被董彦杲杀败,连夜逃回胶州,见城门紧闭,大喊道:“我是本州指挥,快速开关。”姜知州与仝淳风在城上用手指道:“我等皆已弃邪归正,今不赚汝入城,斩首献功,便是同官情谊。尔家口在城无恙,请自裁之。”原来冷指挥名钴,也知燕王夺了建文皇帝的天下是不义的,只因舍不得这个官,又舍不得这些妻子,一心怀着两意,而今听了这番话,更无他说,就下马卸甲,向董将军马前投降,彦杲遂率诸将到城下,却见仝淳风与知州出来迎接,惊问其故。淳风具说军师之计,并述姚公子的始末。彦杲即令睛孝与诸将相见,就别过了姜牧,率领一行人等,径返登州。恰好宾大刀也降了向泰回来,在城外遇着,合作一处,同至帅府,谒见军师。军师即命董、宾二将,各收两指挥为部下。
正在缮表奏捷,请圣后驾临,忽报马灵回来,颁有圣后谕旨,内开:“吕律偶尔失备,变出意外,乃功归于将,罪归于己,即自举劾,抑何忠耍暂降为参军,摄行军师事,有功之日开复。”军师谢恩毕,随又命马灵赍奏去讫。这一请不打紧,有分教:建文正朔,再称二十几年;女主威风,远震三千余里。且看下回分说。
诡者,妖魔鬼怪也;异者,神秘诡谲也。这里有食人影子的食影,有以梦杀人的梦魇,有以吓唬小孩为乐的猫儿爷,有乘之可穿梭阴阳的阴马车,有只杀人不救人的杀生佛,有只可死人听不可活人看的诡京剧,有行走于街头巷尾卖人肉馄饨的混沌婆婆,有以寿命为买卖的三生当铺……一本神秘的《诡录》,将苏逸带进了这个光怪陆离、神秘莫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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