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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刺骨的幽冥寒气,如同亿万根细密的冰针,穿透厚实的岩壁,无孔不入地侵蚀着这片位于地脉深处的临时庇护所。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溶洞,穹顶垂挂着无数幽蓝色的钟乳石,散发着微弱的冷光,勉强照亮了下方翻滚着黑色泡沫的阴寒水潭。空气粘稠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深入肺腑的寒意和淡淡的硫磺气息。
涵婓盘膝坐在水潭边一块相对干燥的凸起岩石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并非仅仅因为寒冷,更深层的是十年寿元被强行剥离所带来的、源自生命本源的虚弱与空洞。那种感觉,如同灵魂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块,留下一个不断漏风的、冰冷刺骨的缺口。每一次调动灵力,都像是在满是裂痕的破陶罐中舀水,艰难而徒劳。他试图运转《血光策》的残篇心法,试图汲取血玉中那丝微弱却温暖的金芒,但虚弱的身体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根本无法承载哪怕最细微的能量流转。
“呼…呼…”他大口喘息着,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成霜。目光落在不远处。
帝君兽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小半个溶洞,它趴伏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嶙峋巨角上的幽冥纹路随着呼吸明灭不定,散发着幽冷的微光。肩胛处那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边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不断被暗金血液融化的幽蓝冰晶——这是涵婓用最后一点幽冥寒晶混合自身微薄灵力勉强封住的。伤口内部,暗金色的血液如同粘稠的熔岩,缓慢地渗出、流淌,滴落在岩石上,发出“滋滋”的轻响,腾起丝丝带着混沌气息的烟雾。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伤口肌肉的轻微抽搐和喉咙深处压抑的、充满痛苦的咕噜声。
它的情况比涵婓更糟。强行吞噬焚天血阵的核心火柱,觉醒空间穿梭,又在亚空间乱流中拼死保护两人,让它本就濒临崩溃的躯体雪上加霜。体内狂暴的血焰余毒、混乱的混沌本源、阴寒的幽冥之力如同三条失控的恶龙,在它血肉与经脉中疯狂撕咬、冲突!若非它血脉强横,生命力顽强得如同上古凶兽,早已爆体而亡。此刻,它那曾经凶戾霸道的猩红巨瞳,也黯淡了许多,充满了疲惫与痛楚,偶尔扫过涵婓时,流露出一丝野兽特有的、对“共生者”状况的忧虑。
血契的微弱连接如同风中残烛,传递过来的只有帝君兽体内那无休止的混乱剧痛和生命力不断流逝的冰冷警告。涵婓的心沉到了谷底。这样下去,别说恢复,他们两个都撑不过一天!
在溶洞更外围的阴影里,玄甲蜷缩在一块冰冷的岩石后。他新生的身体裹着一件从帝君兽鳞片缝隙里找到的、勉强能蔽体的破烂兽皮,裸露在外的皮肤冻得青紫。他抱着膝盖,头深深埋在臂弯里,身体时不时地剧烈颤抖一下。
自从被那道跨越时空的宫主意志扫过,他脑海中的风暴就从未停歇。斩杀赤瞳时闪回的宫主记忆碎片——被梵天锁链束缚的身影、滑落的金色眼泪——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着他混乱的意识。每一次闪回,都伴随着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以及掌心血灵军烙印传来的、仿佛要将骨头烧穿的灼热!更让他恐惧的是,他发现自己新生的、如同白纸般的意识,正在被这些染血的、充满痛苦与悲怆的记忆碎片强行涂抹、覆盖!他本能地抗拒着,如同溺水者抗拒着将他拖入深渊的漩涡。
“不…不是我…别过来…”含糊不清的呓语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溢出,带着浓重的恐惧和迷茫。他不敢看涵婓,不敢看帝君兽,更不敢看自己掌心那个如同诅咒般的烙印。他只是本能地缩在阴影里,试图将自己与这个陌生而恐怖的世界隔绝开来。
死寂。只有水潭黑色泡沫破裂的咕嘟声,帝君兽沉重的喘息,以及玄甲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
涵婓的目光艰难地从帝君兽身上移开,落在自己摊开的左掌。那枚在血玉逆行后变得黯淡无光、布满裂痕的古朴血玉,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玉身冰冷,触手生寒,仿佛一块普通的顽石。只有中央那道最深的裂痕内部,一点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金色光芒,如同被封禁在万丈冰层下的星火,顽强地证明着它的不凡。
涵婓的指尖,带着一丝不甘和绝望,轻轻抚过那道狰狞的裂痕。就在指尖触碰到裂痕边缘的瞬间——
嗡!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悸动,毫无征兆地从血玉深处传来,顺着指尖猛地窜入涵婓体内!
这悸动并非能量,更像是一种…**渴望**!一种对某种特定能量的、源自本能的、贪婪的**呼唤**!
涵婓浑身一震!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盯住了帝君兽肩胛处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边缘,一滴粘稠的、如同熔融黄金般的暗金色血液,正缓缓凝聚,即将滴落!
血玉的悸动,正是来源于此!它渴望的,是帝君兽的混沌之血!
这个发现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涵婓混沌的思绪!帝君兽的血液!蕴含着混沌、狂暴、吞噬与生命力的本源!而血玉,曾在幽冥祖魂之力下复苏,又在血玉逆行中耗尽了力量,更在宫主意志降临下渗出过一丝不朽金芒…它需要力量!需要同源或互补的、强大的力量来修复自身,来压制裂痕,来唤醒那丝守护的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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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血!给我你的血!”涵婓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因虚弱和激动而嘶哑。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因力竭又跌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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