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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白发人刚送完黑发人,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还要一个人拉扯两个年幼的孩子,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太多,慰问金和拆迁款相比之下不过是杯水车薪,有个固定住所可以安心待着,想必能缓解些压力。
发下来的家属楼是个胡同小院,老姜胡同26号,老平房,一院三户。
老姜胡同这地儿挺有年代感了,房子旧是旧了点,比不上外边的高楼大厦摩登,但挺有生活气息,不用爬上爬下的,老爷子和俩小孩进出也方便。
尚楚分到靠东侧的那间房,两室一厅,面积不大,胜在前后通透,他和白艾泽事先去看了,添置了些家具电器,和应老爷子说这套房是上边分派给烈士家属的,让他安心住下。
老爷子心里明白这房子压根就不是分给他的,他是真心感激白艾泽和尚楚,也实在是不好厚着脸皮承下这么大个人情。他年纪大了,痛失儿子后大病一场,应峰的丧事都是尚楚二人跑前跑后操办的,已经让他们帮了这么天大的忙,怎么好再要人家的房子。
尚楚怎么劝都没用,最后老爷子说就算住也不能白住,房子就当他从尚楚手里租的,按市价付钱。
应许正陪着小知景搭积木,闻言从房间里抱出一个砖块大的储蓄罐,两手捧着递给尚楚:“尚叔叔,爷爷身体不好,看病要花好多好多钱,就用我的钱租房子行吗?您看这些够不够?”
四五岁的小男孩对钱还没有什么概念,这个小储蓄罐他已经存了半年多了,爸爸说存满了妈妈就能回来。
应许深信不疑,只有偶尔实在嘴馋的厉害,才从里头掏个五毛硬币去买颗牛奶糖吃。知道爸爸去世消息的那天夜里,他从门缝里瞄见爷爷在翻看存折,戴着老花镜,手指头打颤,眼角有很深很深的皱纹。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没那么明白,妈妈不会回来了,爸爸也不会回来了,他再努力存钱也没有用。
尚楚看着面前站着的男孩,身量也就到他大腿,努力挺着背让自己看起来更高一点;双腿并拢在一起,是个立正的姿势;嘴唇紧紧抿着,眼神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和紧张。
“够了,”尚楚接过那个储蓄罐,放到耳朵边晃了晃,笑着说,“这么多钱,很够了。”
应许松了一口气,转头看了应老爷子一眼:“爷,尚叔叔说够了。”
应老爷子抬手抹了抹湿润的眼角,对尚楚深深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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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气氛突然感伤了起来,尚楚不太能应对这种场面,要他插科打诨他是得心应手,安慰人他是一点儿辙没有,在新阳当队长那几年他最怕的就是面对受害人家属,每回但凡是家属来认尸体了,他全推给齐奇去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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