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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徐善然看透了这一点。他一直讨厌徐善然并非没有根据的,徐善然早就看透了他最羞于启齿羞于面对的那一点——他偌大男儿,不奢求建功立业名传千古,至少要堂堂正正不依靠任何人自己活着!可是结果呢?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竟是他一直以来最憎恨的那一批人给予的。
这叫他还有什么面目面对他人,又要怎样理直气壮的挺起脊梁?
宁舞鹤神色变幻之间,徐善然如何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她自石凳上站起来,几步走到宁舞鹤身旁,笑说:“你要爱谁便去爱谁,要恨谁也自去恨谁,何必非要混为一谈?我自亲着我的三舅舅,看不起你,与我母亲怜惜你又有什么干碍?再有,我想你现在要考虑的也不是爱谁恨谁,而是你自己要怎么走下去——把这东西给我,然后再苦哈哈地去扛大米吗?”
“果然是你——”宁舞鹤咬牙说,心里竟意外的没有多少愤怒之感,只是习惯性地这么和徐善然争锋相对。
徐善然微微一笑:“是我又怎么了?我可强买强卖欺负你了?你不扛了不也就一甩手走了?或者你现在不打算做这个,那你要去做什么?仗着一身武艺‘劫富济贫’还是‘落草为寇占山为王’或者当那镖师,一趟趟的卖苦力气受雇主的气——这最后一个,你也不是没当过吧?”
她说道这里缓了一下,见宁舞鹤没有做声,便又意味深长地说:“男儿生于世,为的究竟是什么呢?不求建功立业流芳百世,至少也要挺着胸抬着头,将那看不起自己的一个一个扇开吧?若连这点都做不到,和一个女人又有什么差别?不能轰轰烈烈的生,何如轰轰烈烈的死?”
宁舞鹤目光晦涩:“你从见到我第一次就这样准备了吧……你想要我干什么?”
徐善然看了一眼宁舞鹤手中的匣子,见对方手掌因她的目光一跳,反射性的握紧了东西,便笑道:“三教九流,有了这起始的资本,不知宁大哥能涉足几道,用上几派。”
宁舞鹤默了一瞬,冷笑说:“你一个小女孩,胃口这样大,也不怕风闪了舌头。”
“你若不成,与我有什么相干?”徐善然说。
宁舞鹤只挑眉说:“我成不成不用你操心!我只不明白你母亲这样疼你爱你,你心肝肚肠是不是全是黑的,竟只利用你母亲一片爱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话一出口,站在一旁装哑巴的绿鹦也不能再听下去,扬高了声音打断道:“宁公子说什么呢!空口白牙的可不能往我家姑娘身上泼脏水,我们姑娘自来爱戴敬重父母,从无一丝怠慢的!”
其实宁舞鹤说出了话也颇觉失言,他与徐善然怎么样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何必扯上何氏?这句话来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叫何氏伤透了心?
故此虽被丫头喝了一声,也只是皱眉不说话,本想着就让徐善然骂一顿便算了,不想听得这句话的徐善然不气反笑。
从过去到现在。
从过去那又冷又硬也要被菜市口屠刀给砸碎的臭石头,到现在还两手空空一无所有的束发少年。
“你真是一模一样的自以为是。”徐善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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