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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小楼端着莲子羹才推开门,就听得有细细呻吟之声,抬投一瞧,却见九儿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桃花面上煞白,细细银牙把樱唇咬出了血丝,唬得了不得,把碗往桌上一扔,到床前把手去摸九儿额头,竟是一手的汗,须知九儿是大伏天都不大出汗的,见她汗出的这样,不由吓住了,问:“你怎么了,可是吃错什么东西了?我告诉赵师傅去。”
正要走,却叫九儿一把拉住了,小楼只觉得她手势虚软无力,掌心滚烫,说不得回过身去,在她身上摸了一把,也是一般的滚烫,不由掉下泪来,几次要去请赵飞卿来,九儿虽疼得开不了口,只是摇头不肯,小楼便明白了,没法子,只得搓热了手,轻轻替她在小腹上按,冀望可以稍稍缓解。
原来海清儿那一场闹,九儿心上实在气恼羞愤,可口中又说不得,都闷在了心里,积郁在心,便肝气阻滞,气滞则血瘀,这就埋下了病根。今儿再被东方澈一歪缠,便激发出来,她本就气血失调,有痛经的毛病,今日三下里一夹击,发作得更是厉害,疼得她几欲晕厥。
却说小楼九儿按了一会子,见她慢慢静了下来,仿佛睡了过去,这才略松口气,起身把掉在地上的被子捡拾起来,依旧替她盖好,忽想起曾听厨房里任三娘说,女人天葵来时,若是腹疼,喝红糖水可以缓解,便要到厨房去烧。才到门前,就听得身后九儿喊“娘”
,不由站住,又九儿哭道:“爹爹,娘亲,你们都去了。抛得孩儿孤零零一个人,可靠得谁来。”
小楼在九儿身边年余,从不曾听她提及家乡父母,此时听她哭喊,方知两人身世竟是相若,一般的从小没了父母,听她哭的可怜,大感同病相怜之痛,不由也掉下泪来。九儿歇一歇又哭:“孩儿如今在这见不得人的地方,男不男,女不女,度日如年,早知道今日,倒不如当年就随了你们去。”
声音悲切,犹似杜鹃啼血。回头再看时,却见九儿满脸泪痕,依旧沉睡。
小楼知道九儿心中悲苦,平日不过强忍着不说,今儿疼昏聩了,方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平日只看她从容自若的,却不知道她心中凄苦成这样,哪里还奈得住,几步奔出门去,蹲在墙边放声而哭。赵飞卿在自己房中,听得小楼哭得悲切,走出门来看,就见她蹲在墙角那里哭,只当被谁欺负了,正要开口问,就听得人声喧哗,却是沈墨卿带着人回来了。赵飞卿知道沈墨卿顶厌人哭哭啼啼,怕他责怪小楼,忙劝:“你沈师傅回来了,快别哭了,仔细他恼。”
自己走往前头去见他。
沈墨卿正指挥着人收拾东西,凡是还可用的都收拾了出来,该洗的洗,该补的补,不能用的,都列了清单出来,改日采办。正忙碌间,一抬头见赵飞卿走了来,忙道:“你来的正好,我本也要叫长喜请你去。”
当下便将事从头至尾说了遍,又道:“如今那东方公子定要九儿出堂会,你也知道那孩子的脾气,逼不得的,也逼不了,我正愁得没法。”
赵飞卿也皱了眉:“那东方澈既是侍郎公子,我们也求个官家公子来,或可转圜。”
沈墨卿道:“你当我没想到么?我的本意是想往姬府走一遭,姬公子素来有心在九儿身上,想来也不会袖手作壁上观的。且姬公子既是相府公子,自己又是武举,有功名在身,想必压得住。只是风闻姬相爷是个顶严谨的人,你我这样的身份,怕是靠不过去。且若是求了姬公子不着,再去求别的公子少爷的,叫人家知道是先找了别人成不了事再去求他们,只怕要不高兴,反而更糟。”
赵飞卿低头想了想,道:“哥哥说的很是。我倒有个主意。那等不讲理的人,也需个横人来治才好。倒不如往孙府走一遭罢,请见孙毓孙公子,瞧他怎么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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