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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清一听便吓得忘了自己一开始想说的话,急忙拉着人进了一家生意兴旺、伙计也多的客栈,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一面扶着玄眧,一面提着包袱和剑,未褪青涩的容颜覆上一层匆匆之色:“要一间上房,快!”
小二手脚麻利地带着他们进了顶楼的上房,听完吩咐便关上门下楼去打热水,怜清把手边东西放下,将玄眧按坐在床沿,伸手便要去解他的衣服。
玄眧一把抓住怜清,面露骇色:“哥哥干嘛?!”
怜清不明就里:“我看看你伤口……”
坐在床上的人神色晦暗不明,沉默地盯了怜清半晌,才下定决心似的,闭上眼,任由怜清给他脱了衣服。
由于不知玄眧伤势如何,怜清每个动作都极其小心,等解开里衣系带,替人剐下左边的衣服后,怜清已累出了一层细汗,抬眼一看,床上的人依旧紧闭双眼,耳下和面颊上不知何时浮上了一层红晕,感觉到怜清在看他以后,脸一别,睫毛簌簌抖动了两下,喉结上下滑动,放在膝上的双手也紧张得捏成了拳头。
怜清自是不明白这人怎的紧张成这样。门派里的师兄弟们谁受了伤都是这样互相替对方看诊的,只有十六哥会被二师兄拉到一旁。除此之外,人人对此都习以为常。
他替人把衣服穿好,坐到桌边倒了杯水,松了口气道:“伤口没有裂开。”
听闻他坐远,一直不肯睁眼的人这才把头转过来,慢慢睁开眼睛,理了理衣襟:“是我多事了。害你白担心一场。”
怜清刚刚举着茶杯放到嘴边的手一滞:“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对方垂着眼不接话,怜清干咳一声,起身道:“你伤没好,便请在此暂住几日吧。”
“那你呢?”玄眧撑着床沿抬起头,看着迈步出去的怜清,“哥哥此欲何去?”
“不必叫我哥哥。”怜清没忍住,脚步一停,看过去,发现玄眧听他这么说以后眼色很快黯淡下来,赶忙补充道,“……折煞我了。”
他在上玄门按齿序排是最小的,身边人打小便是一口一个“小十七”、“小怜清”地叫,被叫了十六七年。虽然自己也老早便有了盼着门派赶紧再收个辈分年纪小他一些的弟子,让他也能体会为人兄长的感受,能有个弟弟去照顾的想法,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下山就收这么大个弟弟来照顾。
“我明白。”那人低下眼眸,声音也冷了下去,“哥哥不落凡俗,有仙人之姿。帝都之外,你愿意救我一命已是赏识。是我配不上这么叫你。刚才那一声,便是最后一声了。”
怜清站在原地看着那人颔首低头的模样,看了许久,神色懵懂地缓缓脱口道:“你……有点像个人……”
床上的身影难以察觉地一僵,不过一瞬,扯了扯嘴角,把头错开道:“我不像人,难道像鬼么?”
怜清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失言,只道说多错多,干脆一闭嘴,干巴巴地留下一句“我再去开间房”便逃之夭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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