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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顾加白年少成名,在战场上一向心黑手狠杀人如麻,靠着骁勇善战的名头一步一步爬到万人之上的位置,就连顾氏家主见了也要礼让三分,是出了名的笑面阎王,如今三十几岁正值壮年,若贺兰明棋当真落到此人手上,生死难料就成了必死无疑。
底下两拨人正是为此争执不休。
人是一定要救的,可几时去,怎么救,却成了个难题。
贺兰明棋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南部海岸,那已在邦州地界之中。她杀人心切,宁可乔装打扮化作良民也要混入轮船抓到那个法师,正中顾氏下怀。
偏顾家家主也是暗地派人前去接应刺杀,若贺兰氏公然出兵,那便是把这事挑到了明面上。开诚布公地讲,自然是这边不占理。
两方一向势同水火,一言不合打起仗来,贺兰明棋还救不救了?难不成指望顾氏大发慈悲,允许贺兰军大摇大摆进地界搜人?
唯一的好消息是顾家派出的人马也在海上下落不明,两个领头羊——顾加白与左乡月,连着贺兰明棋一起,双方皆是生死未卜,这便意味着贺兰明棋还有一半的生机,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大堂之中沸反盈天,一只朱砂色的蝴蝶自窗外翩翩而至,落在贺兰破眼前的几案上。
贺兰破停下手上动作,撩起眼皮看向那只蝴蝶。
“小公子,”底下的人吵得口干舌燥,一个个都是元老重臣,十个揪出来八个都是白须子,这会儿见吵不出个结果,齐刷刷瞄准贺兰破,“小公子倒是给个准话啊!”
贺兰破把案上一排玩具收进手里,起身往堂后大门而去:“今日就到这儿吧。”说罢便走,步子又轻又快,颇有些像个无心朝政的昏君。
下头一众直着眼睛看他离开,等脑子反应过来,贺兰破早不见了。
九皋园庭院深深,祝神坐了半日马车,这会儿正由容晖扶着,漫步在夕阳余晖里。
深冬时节,桂花谢梅花红,沿途开出一色的艳丽。贺兰破起先还快步走着,离院子越近,蝴蝶多了,他便三两步跑起来。
远远看见前方两个背影,贺兰破放慢速度,喊道:“祝神。”
今日天气好,只是北方干冷,祝神里头穿得单薄,外面披了件又厚又重的狐氅,毛领几乎遮住下巴。
他闻声转头,望向贺兰破时先恍惚了一瞬,随即便弯眼一笑,竟低低唤了一声:“贺兰公子。”
容晖悄声儿瞥了祝神一眼,认为这称呼有几分别扭,只是按捺着没说。
贺兰破离得远,没听见祝神的话。
他与祝神遥遥相望,恍然间感到时间在对方身上仿佛水滴划过丝绸般找不到痕迹,祝神在梅树下冲他一笑,仍是十七岁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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