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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船头立着一人,伞倾抖雪,对督察轻笑几声。灯笼朦胧中,露出钟泽眉眼含笑的脸。他道,“赶得急,还望督察大人担待。趁此刻旁船未至,劳烦开门通行,不碍着别家生意。”
“这是……钟四少。”督察抬晃灯笼,照了照船,“四少这次送的是甚么物件?开一船让我等过个眼。”
钟泽侧身,自有人引督察上船。开箱盘查,都是些菜籽,并无异物。督察蹲箱边仔细看了,忽地问钟泽:“四少这一趟人带的不少。”
钟泽道,“如今水路纷乱,保不准遇见夷兵。人多,求个安稳到地。”
这督察约摸四十多岁,守着京都外府夹口已近十五年,一双眼早就锤炼的毒辣。他打这船上一晃,就知道有些不对。心里头暗生警惕,面上不露分毫,起身对钟泽道,“那倒也是,如今不算太平,路上自是该小心着些。”
督察下了船,钟泽的小厮提着灯笼跟着给照路,一路哈腰,恭敬到谄媚。督察神色无异,到了通传开门的应挂钟边。
“劳烦大人。”小厮稍退一步,“大人请。”
督察抬手,这钟边有烟炮,只要点了火,炸起了颜色,内通水门就会立刻紧闭,除非单梢炮能攻破这一层层铁铸垂门,否则外府绝不会在圣上下令前打开。
督察的手落在撞钟柱上,倏地转抽烟炮。只是他来不及擦火,后心扑哧一声匕首没尽,从前边露出尖梢。
督察没立刻倒下去,小厮从后扶着他的身,带着他的手,撞响了开门钟。墙沿上探头下望的士兵不觉有疑,一声“开门”响彻后边六道水门。铁铸的重垂门应声抬升,露出一条直通京都的水路。
钟泽回身,淡声道,“走。”
晖阳侯萧禁常住京卫司里,难得回趟府哄妻儿,人还没起,外边已经滚身来人通报不好了。萧禁穿袍,疾步外出,道,“长话短说。”
京卫司人紧跟在后,急声:“今早江塘钟家四十艘船临靠内府。”他一顿,才沉声:“送来了四十船夷兵!”
“钟留青脑子被驴踢了!急着送死!”萧禁森然回首:“外府为何没报!”
“多半……侯爷,钟家这一趟送来了近四万夷兵,如今只隔一座鹿懿山,临近京都!”
京卫司有三万人,外府分去两万,留守京都日常的只有一万人。这一万人还不同地方府兵,多是京内贵门子弟。
若是山阴军——来不及,平定王已经南下,如果此时回头,南下定还有幺蛾子!北上靖陲正压大苑,更加动不得。当初皇帝不肯妄动山阴军,防的就是今日这一遭,可谁能知道临近关头,江塘钟家先给了一刀!
这一式调虎离山,京都如果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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