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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听潮狼狈不堪地捂住眼睛,眼泪滚滚而出,似乎是厌倦了自己的软弱。
外面风雨交加,一阵闪电划破了黑暗的天空,室内的灯光忽明忽暗,暴风将画廊的纱帘吹得狂舞起来,宛如一群狂怒的野兽,凶猛地袭来,大自然的风雨声不断地敲击着画廊的玻璃和门口的两颗深绿色的龟背竹。
原本虚弱的人忽然面色沉重起来,孟听潮缓缓地把被雨淋湿的外套脱掉,露出干燥清爽的白色衬衣。
钛白色的衬衣被一颗一颗地解开纽扣,单薄的里衣缓缓呈现,孟听潮将衬衣丢进翠绿的龟背竹之中,由于重力,衬衣从长而细的叶片中滑下,融入盆底湿滑的泥土之中。
钛白色与土黄色融合,黄色的泥水在白色的衬衣上流动着,孟听潮把湿漉漉的头发梳到脑后,精致的五官里难掩即将爆发的愤怒。
“冷吗?”江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可他就是想陪着眼前的人疯一把。
“冷。”孟听潮这次实话实说,他拎着衬衫甩弄两下,让泥水均匀地涂抹在衬衫上,隔着一道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形成的水膜,定定地看着他一丝一缕的想象、一笔一画的创作。最后把沾满黄泥的衣服,狠狠地甩了上去。
斑斑点点的泥渍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把汹涌的潮水一一涂抹,画作失去了原来的气势,丧失了先前的灵气。
画面的纹理和墨色都变得污浊,看到自己的画被自己所污染,孟听潮病态式地笑了笑。
他把丢在一旁的外套也拿了过来,如法炮制地对着另外一副扔了出去。
自己的画被一下一下地蒙上土黄色的泥浆,孟听潮的情绪渐渐平稳许多,他把地面上的脏衣服捡了起来,重新染上泥水,重复地拍打在他曾经的骄傲上。
直到画已经看不清楚原来的模样,才肯罢休。
没有制止孟听潮的任何举动,在他发泄情绪,恢复理智之后,江声才把自己衣服脱下来,披在他的身上,轻声安抚道:“舒服点了吗?其实.我可以帮你拿下来的。”
“脏了的东西,”养龟背竹的花盆中大量的泥沙被掏空,强烈的风一刮,重心直接不稳,“砰”地一声摔倒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响声,孟听潮恍惚地喃喃道:“我不要了。”
江声行动比思想更快一些,他越过安全线,单手提住画框,将挂在墙面上的画快速地取了下来。
厚重不透气的泥巴掩盖了画的模样,可江声不用看也知道,不用摸也明白,画的外壳上还有一层透明的保护膜,能够起到防水的作用,他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撕开保护膜,取出里面的画。
内里的纸张缓缓抽出,丝毫没有受到暴力的摧残,完美无缺。
“发泄之后,内里毫发无损。”江声默默地看了一眼听潮,想到了他与柴观雨的感情,意有所指地说道:“听潮,你果然还是舍不得这张画。”
画离自己越来越近,孟听潮的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可原来署名的地方被恶意手工裁剪得那么明显,他想逃也逃不了。
孟听潮被风吹得哆嗦了一下,他想到自己深爱多年的男人居然寻找了一个小偷,就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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