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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从河阳到采珠镇,需十来个钟头,到地方差不多后半夜。颜幼卿准备妥当,考虑到入夜需要警醒,索性躺倒,睡一觉养精蓄锐。
采珠镇位于河湖交汇处,多平地少山丘,自古盛产河珠,故得名采珠。本地居民以渔业为生,没什么机器工厂。因此火车站虽远不如河阳规模,不过一个月台,却是远近仅有的一处电灯明亮场所。
物资需在此地分拨派发,人员亦需歇息安顿。士兵们下车整队,卸货的卸货,休息的休息,轮番作业。尽管无人喧嚣,也将小小车站搅得热火朝天。两名准尉官另有任务,进站内找人去了,安裕容借口方便,往月台侧面阴暗处走。
直走到远离人群隐蔽处才停下。既是打着方便的幌子,索性畅快放一回水。正撩起衣摆,后腰叫人拍了一下。位置和力道熟悉无比,反手抓住对方胳膊,轻笑:“怎么知道径直往这儿找?果然心有灵犀。”
往旁边让让,身形将颜幼卿整个挡住,低声问:“累不累?饿了吧?瞧见前边那个柱子没?最后一盏灯往后数两个,那块儿有个夹角,我一会儿趁人不注意,把吃的喝的放那儿,你寻机过去取。”
颜幼卿也低声回答:“中午没少吃,不怎么饿。”顿了顿,“就是上车前水喝多了,有点憋得慌。”
两人肩并肩肘挨肘解决问题,悉窸窣窣哗哗啦啦,被远处月台上人来人往、近处草野中虫鸣蛙叫遮掩,只有自己才听得见动静。不约而同笑起来,一个笑得戏谑,另一个尚有几分羞赧。夜色中看不清彼此面目,然而心里分明知道对方此刻是何模样。
“哎,也没个地方洗手。别嫌脏,收好。”安裕容忽然塞了点东西到颜幼卿口袋里。
颜幼卿摸摸,似乎是张硬纸卡:“这是什么?”
“准尉官证件。万一杨兄不好见,拿它糊弄糊弄卫兵。”
颜幼卿一愣,随即想通:“那人丢了证件,没关系么?”
“一路上忙乱疲乏,即便发现也定当是不小心掉了。别忘了还有同伴,丢了证件也无妨,最多挨一顿上官批评。”
颜幼卿心里向证件叫峻轩兄摸走那准尉官说声抱歉,将衣兜纽扣又检查了一回。上身猛地一紧,整个人扑进熟悉的怀抱里。一双手从后背往下探到腰间,前后摸索个遍,摸到那把小巧手枪,仿佛松了口气,顺手将另一把也塞了过来。
“阿哥,你留一把……”
安裕容不等他说完,狠狠亲上去。亲得人喘不上气,才道:“我用不上,我有魏司令派的保镖呢。你都拿着,万事小心。记住,什么都不如你安全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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