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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于世,魂魄或自散于天地,亦或遁入轮回再世为人,又或者,有执念在身,看前世亲人恋人友人仍如刍狗般挣扎于世间。有人穷尽一生都在寻找自己心心念念的故人,也有人用尽一切来结束前世的纠缠,也有人,浑浑噩噩了生生世世,依然没有一个被记住的理由和曾经活于世间的痕迹,仿佛牵线木偶般顺应命运的红线如浮萍般挣扎在乱世之中。
猛然惊醒。
温北君额间微微发红,许是方才的压痕。身下的宣纸有些皱褶,白袖和宣纸都有被墨渲过的痕迹,他揉了揉眉心,记不太清刚才写到何处,只得把宣纸揉作一团随手丢在案边。
“将军,还是要早些休息的。”
他这才发现碧水还在屋内,但也就只有这一句话,随后再无声息,只有若隐若现的呼吸声。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原来已经三更了啊。
临仙,毗邻仙人而居。作为大魏最西境,与其余边界终日与燕、汉厮杀不同的是,临仙的设立有些未雨绸缪的意味,为的是五十年未曾再东进的回纥族。比起东境会稽赫赫有名的天水将军祁醉或者是北境兰陵的天心将军玉琅子,温北君似乎出名的仅仅只有他这个名字了。
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君”字,据说是天下共主秦室亲赐的名字,“温”姓也不知是那名满天下的“龙庭温氏”还是和秦室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咸阳温氏”。而这位温北君的称号就更为可笑,天殇将军,殇字有未成年而死或者战死者之意,对于戍卫边境的实权将军而言,未免有些过于不吉利。
不过天殇将军府倒是对这位正八经二品实权将军没有什么流言蜚语行,上上下下仆役丫鬟百来号人,俱是对温北君没有怨言,原因无非就两点,打着天殇将军名号在合理范围内谋了私;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被主子打骂甚至打杀。
温北君未及冠前无非就是守着堪堪算多的家产,背靠着算得上大户的家门,偶尔小奢的不算纨绔的纨绔。直到族兄死于十年前的长平之战。
大魏号称冠绝天下的铜雀军被十万汉军全数歼灭,一连割让了十城才换来了十年的安稳。族兄是个读书人,但是温北君却觉得族兄的脊背比那些虎背熊腰的武人甚至于比他自己的脊背都要直的多。
“庸人元孝文,负了我河毓郡三万户百姓。”族兄是个郡守,在大汉屠戮百姓时,族兄选择了带着寥寥几十人的亲兵拼死一搏,和两个儿子战死于一家普通农户的家门前。族兄是他的族兄,将他这个扶不上墙但又不算烂泥的族弟送去了西境做了个夫长。族兄是个父亲,在河毓败局已定时将女儿送向了西境。
“将军,小姐今日又没去学堂,张先生说了小姐前些日子的堂考仅是丙…”
温北君摆摆手示意碧水不用继续说下去,作为族兄唯一的骨血,温鸢无论有多胡闹,他都愿意给她收拾烂摊子,何况温鸢也就是稍微有点蛮横的小性子,在大是大非面前不会犯错,他也就乐得这个族兄的独女烂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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